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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章 著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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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蒙和安巧巧的婚事最後還是定了下來。對於靖國公來說,司蒙雖然比不得司連瑾,但從先前帶著司蒙往北邊出征,就可以看出靖國公對這個兒子還是十分看重的。司蒙這段時間作死了些,先是自己把楊家的親事退了不說,還搞得兩家鬧得不愉快,接著又買了個丫頭回來,鬧得不好看,這回更是,安家再是落魄了,安巧巧也是正經人家的閨女,這一個,司蒙想甩都甩不掉。

靖國公後來聽說這件事之後老實發了一通火,連帶楊姨娘都受了遷怒,如今還在禁足當中,司羽然和司蒙的婚事都交給了安氏打理。安氏從前不願意操這份心,陶夢阮看著她原想推脫了去,但被靖國公一個眼神看去,一句話都不敢多說,答應了下來。而司蒙的婚事,靖國公也發了話,叫人合八字,定在今年將新媳婦迎進門。

楊姨娘一共司蒙和司羽然一雙兒女,司羽然的婚事已經定在了六月,帖子都寫好了,不可能再改,一年之內一嫁一娶不說操持繁忙,外人說著也不好聽,提出司蒙的親事放到明年。靖國公當時正在氣頭上,想都沒想就道現在能有多好聽,不好聽還能多難聽,索性速戰速決省得人家不時又要翻嚼一回。

陶夢阮是小輩,當時只坐在司連瑾身邊安靜的聽,只見楊姨娘臉色都白了,也不敢再提其他的意見。

陶夢阮說是要去越國公府拜訪,但府裏一片低氣壓,趙錦竹送來了帖子也只得委婉了推了,只回信告訴她越國公府辦喜事的時候她再過去。

越國公府跟靖國公府也是老交情了,越國公世子娶妻,靖國公府自然是要上門做客的,只是陶夢阮跟寧陽郡主親厚,原本想的自然是要去頌王府做客的。陶夢阮大約規劃了一回,最後決定提前一天去頌王府添妝,到正日子那天去越國公府做客。

婚宴這一日,陶夢阮跟安氏和司倩然一起出門。

司老夫人壽宴那一日,安氏原本是尋個借口將陶夢阮支開,沒想到司安然真的一個人跑了去偏僻的地方。安氏這才驚覺司安然實在太不知輕重,這些天是狠下了心管教她,不僅請了嚴格的嬤嬤教導,還禁了足,不許她出門。而司倩然已經十一歲了,安氏便是不想管她,靖國公和司老夫人提了,她也只得帶了司倩然一起出門,只是臉上就沒有什麽好臉色。

司倩然也不在意安氏怎麽看她,只安靜的坐在陶夢阮旁邊,燕姨娘去了莊子,至今都沒有回來,司倩然短短的時間倒是更加沈穩了些,行事間也更加進退有度。司家幾個女兒,已經出嫁的司怡然,陶夢阮還沒有見過,其他的幾個,包括最小的司嫣然,說起來都比司安然懂事乖巧,甚至因為安氏的打壓,幾個小姑娘可以說心眼並不少。陶夢阮不大喜歡跟心機深沈的人打交道,但若是跟蠢貨相比,心機深也就深吧,有句話怎麽說,聰明人都一樣的聰明,笨的永遠有不同的蠢,陶夢阮最頭痛的,就是類似司安然的花式作死。

一到越國公府,陶夢阮跟安氏一起拜見了越國公夫人,就被趙錦竹的貼身丫鬟叫了去。司倩然抿著唇拉著陶夢阮的衣角,陶夢阮想了想,還是將司倩然帶了同去,安氏平時將親生的司安然和司連玨誇到了天上去,到了其他庶子庶女,能謙虛到泥裏去,不在旁邊聽著也就罷了,真要聽上一回,也是怪可憐的。

趙錦竹沒有將陶夢阮帶到自己的院子,在花園裏等著陶夢阮,見了陶夢阮也沒註意陶夢阮後面跟了個司倩然,就拉著陶夢阮往前去,道:“我二哥這兩日已經連床都下不來了,我娘連大和尚都請來了,也沒有用,如今外面都已經開始起了流言,說未來大嫂命硬,還沒進門就克的小叔長病不起。”

“……”真是,那有心人,什麽樣的流言都能弄出來,寧陽郡主若是命硬,不該先克得趙益宣一病不起嗎?

“你不是要帶我去你二哥的住處吧!”陶夢阮被趙錦竹拽著,“我一個已婚婦人,跟你去了什麽都說不清了!”

趙錦竹回頭瞪了陶夢阮一眼,道:“我又不傻,會做這麽蠢的事?我已經叫人把我二哥擡到花園裏曬太陽了,放心,我加上你,哦,還有她,還有我舅舅家的表妹,怎麽也說不上孤男寡女!”

“好吧,那就走吧!”聽趙錦竹這麽說,陶夢阮也沒有別的意見了。不多時,果然見到一個不大的小院子,不像前面的張燈結彩十分熱鬧,這裏倒是清靜,趙益安靠在一張躺椅上,似乎整個身子都癱軟在上面,整個人瘦的皮包骨頭,神情木然的望著某個方向。

司倩然才十一歲,一見趙益安那個模樣,往陶夢阮身後縮了縮,趙錦竹拉著陶夢阮上前去,指了指不遠處秋千上悠然自在的少女,道:“喏,就是她,我未來二嫂子送給我二哥的小妾。”

聽到這邊的動靜,秋千上的少女回過頭來。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,一張微圓的臉,皮膚微黑,五官卻十分漂亮,只是一雙眼,冰冷得仿佛吐著信子的毒蛇,手腕上纏著一對銀鈴,隨著秋千擺動,發出清脆的鈴聲,就算是白天也有些詭異的感覺,哪怕她穿著一身京都女子常見的錦衣,也散發著濃郁的神秘氣息,仿佛披著法袍的巫女。

“表姐,二表哥他到底是怎麽了?我來了這麽久,他一句話都沒有說。”守在趙益安身邊,拿著帕子替她擦汗的女子抿著唇道。

趙錦竹搖搖頭,金顰兒是她舅舅家的表妹,比她只小了半歲,只是性子單純,自小就喜歡跟在趙益安後面。家裏人見他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,金顰兒又一貫喜歡粘著趙益宣,親上加親也是好的,誰能想到趙益安突然看上了謝清艷,還為了謝清艷,連親兄長都能傷害。如今落到這個局面,哪怕趙家人原本惱著趙益安之前所為,可到底血濃於水,哪能當真不管他,只是什麽法子都試過了,並沒有結果罷了。

金顰兒見趙錦竹的表情,又落下些眼淚,道:“二表哥他到底怎麽了?他是不是……”

“他要死了,你願不願意陪他一起去死?”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,帶著一絲空曠遼遠的回音,竟有一種審判一般的意味,在場的人都擡眼看去,只見那少女手依然握著秋千繩,明明是一副少女般明媚的模樣,卻讓人不能質疑。

“你到底是誰!為什麽要害我二哥!”趙錦竹已經忍了好些天了,終於忍不住怒吼道。那少女卻拍拍胸口,一派天真嬌俏的模樣:“你這麽大聲做什麽?你再兇,我也不會放過他的!”

“你是蠱族人?”陶夢阮將趙錦竹拽到身後,她對蠱族沒有什麽壞印象,但蠱族危險是真的,“他做了什麽對不起你們的事?”

“漢人沒一個好東西!”少女聽陶夢阮提到蠱族的時候,微微滯了滯身形,但提到趙益安,臉色又扭曲了,一張嬌美的臉也帶了些戾氣。

“……”陶夢阮前世就知道,一些隱居的民族對外人十分排斥,包括蠱族也是,蠱族的居住地十分隱秘,沒有人帶路外人很難找到,甚至就算找到了,想要進去也一點都不容易。而在這個時代想來更是如此,此時她倒是基本確定眼前的這個人出自蠱族了。

感覺到趙錦竹緊張地握著她的手,陶夢阮安撫的拍拍她的手,向秋千上的少女,道:“你若是不肯,我們也沒有辦法救他,但是他很快就要死了,等他死了,你覺得這府裏的人會放過你嗎?你會蠱術,可我也知道,你們蠱族人將蠱蟲視作親人夥伴,你怎麽會輕易將它們用出去?而趙家,家丁下人都不少,到時候你拿性命相抵,趙家損失重,你也沒有什麽好處。”

“……”

陶夢阮見她沒有說話,目光卻微微垂了下去,接著道:“你到中原來,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要辦的吧!事情沒有辦好,你願意去死嗎?陪著一個跟你毫不相幹的人去死,你費盡力氣到中原來是為了什麽?來觀光一趟嗎?”

陶夢阮知道趙益安自小在京中長大,趙家人又是北方人,便是回鄉探親也只去過北邊,趙益安雖然跟同窗往南邊走過,但不大可能去過遙遠的蠱族,所以,趙益安應該不是這個人的目標。至於她為什麽想弄死趙益安,就不大而知了。

“我是被人賣到謝家的,謝家那位姑娘發現了我懂得蠱術,拿這個做把柄將我送到這裏來,我若是答應你,你能保護我嗎?我的事還沒辦好,我不能去死,等我辦好了事情,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。”那少女沈默了片刻,擡起頭向陶夢阮道,“而且,那個姓謝的給我下了毒,沒有她的解藥我只能活一個月,如果,那個時候我的事情還沒辦好,你要答應我替我辦到!”

“阮姐姐,你別答應她,她也不知想做什麽事,反正我們都已經接受二哥這個樣子了,不能連累你!”不等陶夢阮說話,趙錦竹就首先開口,金顰兒看著趙益安,想說什麽,被趙錦竹一瞪,到底沒說出來。

“你要辦的事你自己去辦,我不會幫你的。”陶夢阮拍拍趙錦竹的手,接著道:“不過,謝清艷能給你下毒,我能給你解毒啊!解了毒,要辦什麽事你自己去辦,我不摻和你們的事。”

“真的?”少女失望了片刻,聽陶夢阮能解毒,眼裏生出一縷亮光,她的事,她當然願意自己去辦,別人,誰知道會不會用心去辦,說不定只是騙騙她。

“當然,我對蠱術一竅不通,解毒卻不是難事,她謝清艷一個閨閣小姐,能拿出什麽了不得的毒,終歸不過是上不得臺面的手段。”陶夢阮撇撇嘴,事實上也確實如此,若真能做出高端的毒藥來,會缺那一點銀子拿出來賣錢?就像她的藥,就從來不賣。更何況,聽說那回春日宴上算計她們之後,謝清艷在謝家就失了寵,能拿出多少錢來啊!

“那好,我以後就跟著你了。我叫花月緣,你叫什麽名字?”少女從秋千上跳下來,蠱族也講究尊卑規矩,花月緣一副傲氣凜然的模樣,看樣子在族中地位不低。陶夢阮還想求她替蘭釗解蠱,對她也客氣幾分,道:“我叫陶夢阮,今日你便跟我回去,越國公府這邊我會去說,不過,你以後去留我不管,但跟在我身邊這段時間要聽我的,明白不?”

花月緣想了想,這個要求也不過分,人家庇護與她,她回報一番也是應該的,點點頭道:“好,在我跟在你身邊的這段時間,我會聽你的話。”

“那好,你現在先放了他,否則,我不好跟越國公府要人。”陶夢阮指了指趙益安道。

花月緣看向趙益安,眼裏頗為嫌棄,看向趙錦竹,道:“他這樣的混蛋,你們留著也只能是禍害,真的不用我弄死他?”

陶夢阮翻了個白眼,真不愧是蠱族養出來的小姑娘,當著人家妹子的面,這麽說真的好嗎?

只是趙錦竹也不是個正常的,看向趙益安的目光也有幾分嫌棄,道:“不用,我是他妹子,只能等著他自己作死!”

花月緣先讓不太理解這種自己作死跟人道毀滅的區別,不過既然陶夢阮要求,人家自家人也表示不用,那放就放吧!只見花月緣走到趙益安面前,取出一個小竹笛,湊到唇邊吹響,幾個柔和的笛音響過,兩支小巧的蠱蟲從趙益安的口中爬出來。

這個場景看上去讓人頭皮發麻,花月緣卻親昵的伸出手去,兩只小蟲爬到她手上,被她收到一個小竹管當中,貼身藏著。陶夢阮這才明白,花月緣被人拐賣了一回,還將這些東西帶在身邊,顯然都是藏得嚴實的。

花月緣收好了東西回到陶夢阮身邊,趙益安也活過來了一半,至少頭腦是清醒了,只是沒有力氣,擰著眉道:“趙錦竹,你對我做了什麽?”

趙錦竹懶得理他,轉身往外走,道:“等會兒我讓人送你回去!”

花月緣卻湊到金顰兒身邊,雖然沒有擺出剛剛高深莫測的模樣,聲音卻依然帶著一絲空寥,道:“知道他為什麽差點被我弄死嗎?因為他調戲我。”

金顰兒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緊,只聽花月緣接著道:“這樣,你還喜歡他?”

趙錦竹看了金顰兒一眼,對花月緣原本的厭惡也少了些,調戲姑娘家的人都不是什麽好人,當然,勾引男子的也不是什麽好姑娘。

陶夢阮看了眼備受打擊的金顰兒,將花月緣拽了回來,向趙錦竹道:“這個小丫頭我帶走了,你跟伯父伯母說一聲。”

趙錦竹點點頭,花月緣不是尋常人,若是逼急了,說不定做出什麽事來。何況這些天趙家對她並不友善,最開始的時候還打罵過她,她卻並沒有傷害其他人,這樣也算是最好的結果了。

這邊的事情解決了,陶夢阮跟趙錦竹一起去前面的觀禮。

司倩然跟了同去,見到那一幕多少有些接受不來,不過不用陶夢阮囑咐,她也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,對於花月緣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。

陶夢阮不敢將花月緣往哪一放,只得叫趙錦竹找了一身丫鬟的衣裳來,叫她暫且穿著。花月緣對這些沒什麽意見,幹脆利落的換了衣裳,就跟在陶夢阮身邊,甚至跟紫楓和小滿學得還像模像樣的。

回程的路上安氏臉色更加難看了些,陶夢阮不想理她,跟司倩然坐在另一側,只看著她黑臉。安氏向來是要強的,當初嫁入靖國公府,做的是繼室,雖然也是正經夫人,但到底讓原配壓了一頭,所以她不願意假做疼愛繼子女的模樣,表現得驕傲。這些年來,礙著靖國公府和安家,看不慣她的人不少,但還真沒有人當面取笑她。但這一段時間,安家先出了事,接著司羽然和司蒙又鬧出許多事情來,不管他們誰生的,作為嫡母都逃不了責任,這一趟婚宴的交際上面,安氏實實在在被取笑了一回。

陶夢阮也是靖國公府的人,那些話她也聽了,只是她沒有那要強的心。事情都已經發生了,還能不讓人說不成?索性當沒聽到也就是了。京城裏哪年不出些亂七八糟的笑話來,前段時間姚家二爺養了個外室還鬧得風風雨雨的,等一段時間誰還記得那外室幾個鼻子幾個眼?在這些上面生氣,無非就是自己找氣受。

安氏這個時候卻不僅僅是氣,更是著急,原先她想為一雙兒女定下好親,出了許多事情她也知道現在不是說親的時候,想等一等再說。可靖國公卻提了幾戶人家,要給司安然定下,安氏看過之後何止是不滿意,是完全不能接受,她是怎麽都不願意女兒低嫁的何況是尋常的武夫之家。這才急著問先前跟她提過的幾家,卻不想詢問不成,反倒被人嘲笑了一回,心裏自然不好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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